那天傍晚,我在生活区的商店内购买副食。从商店出来时,无意中抬眼望向天空,目光与一轮圆月相对。微风轻摇树梢,散落一地银光。
30多年前的正月十五,我就在眼前的这座楼顶上赏月、看灯、吃元宵,这是我师傅曾居住的楼房。那时,我参加工作刚半年,是远离父母家人在外边过的第一个元宵节。
“成武,下班后去我家过节吧,尝尝你嫂子煮的元宵。”更衣室内,郭师傅换好了衣服,把正要回单身楼的我喊住了。当时的单身楼就在厂区附近,背靠着偌大一片荒山,没有什么好玩的地儿。能跟着师傅回家、进城,心里特别的高兴。
那天的餐桌上,摆放着师傅和师娘做的七、八道菜。记忆中,那两条清蒸鱼的味道特别香。见我爱吃,师傅和师娘轮流往我跟前的碗里夹鱼。饭后,师娘开始忙活着煮元宵,师傅则带我到楼顶赏月、拉家常。
“咱当工人的,一定要学技术,技术学到手,谁都抢不了去,自己也不受难为。”那时候,师傅40多岁,先后在不同的单位干了20多年的铆工。这些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,我听得特别入脑入心。人们常说师徒如父子。可在我看来,有时候师傅说的话比父亲说的话更有分量,更能改变你做人和做事的观念。回到单身楼,我躺在床上辗转难眠,耳边不断回响着师傅的话。
现在回想开来,30多年自己对齐鲁石化的这份感情,可能最初就源自于对师傅、对周围同事的信任和感恩。点点滴滴,细流滋养,融为齐鲁石化的优秀家文化:在家爱家,护家兴家。
跟师傅在一起工作的那些年,还有件事儿我一直记得。
那年在橡胶厂安装一座40多米高的反应塔,工期很紧。我们那个铆工班负责安装塔盘,由于当时正逢检修,吊车顾不上吊装塔盘这类“小活儿”,只能依靠人力用麻绳把塔盘一组组拽到人孔处,再一块块倒进塔内。班组的十几个人,按照一名年纪大的搭配一名年轻人编排成“双人组”,在塔内分层安装塔盘。
“师傅,捆绑的活儿轻快点儿,你来干。”我那时二十几岁,身强力壮。跟师傅分在一组,我想把力气活儿都揽下来,可师傅坚决不同意,嘱咐我千万别逞一时之能,要是伤到了腰或者筋骨,那可是一辈子的事儿。每次我往上拖拽塔盘,师傅就少绑几块,而轮到他来拖拽时,却又让我多绑一些。
在狭窄的塔内组装,调整塔盘位置、拧紧螺丝,需要躺着、趴着、斜扭着等多种姿势才能完成一道道安装工序。见我憋得满脸通红,师傅就撵着我出去透透气……这一晃,三十多年过去了。如今,师傅早已离开人世,我也过了50岁。当年轻人喊我“师傅”的时候,我经常不自觉地想起自己的师傅。
今年大检修期间,厂里安排新入职的大学生学习制作微信和电子海报。每天,我都会跟他们对接相关宣传稿件。“师傅再见。”新员工们在离开的时候,都非常礼貌地跟我道别。其中,有几名年轻人在说完“师傅再见”后,竟然弯腰鞠躬行“大礼”。
新员工们知书达礼的言行、新鲜的思维和对各类软件的熟练应用,令人刮目相看。“后生可畏,后生可爱,后生可敬。”五十多年的石化优秀传统,不断注入新鲜血液,让齐鲁石化这个大家庭越来越充满活力。身在其中,何其骄傲。(苏成武)